从皮洛石斧 看见二十万年前的人类远征

你可曾想过，高原(gāoyuán)上一块看起来并(bìng)不起眼的石头，竟蕴藏着二十万年前远古人类(gǔrénlèi)远征的秘密？四川广播电视台(diànshìtái)、四川文化产业投资(tóuzī)集团联合出品的考古科普纪录片《看见皮洛》，聚焦“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”之一的四川稻城皮洛遗址(yízhǐ)，以考古发掘现场的真实记录为线索，历时三年拍摄记录，揭开高原早期人类历史的神秘面纱，再现古人类在迁徙扩散中共同书写的壮丽史诗。 6月24日晚，《看见皮洛》登陆央视，首播期间3次登上(dēngshàng)当日(dāngrì)电视纪录片融合传播指数TOP3。四川大学杰出教授、四川省(sìchuānshěng)考古学会会长霍巍认为，《看见皮洛》制作精良，深入浅出，在学术性、普及性(pǔjíxìng)和文化性方面都具有重要的意义。 那么，皮洛的故事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？荧屏画面中，狂风卷过海拔3750米的川西高原(chuānxīgāoyuán)，一支考古队(kǎogǔduì)正跪在泥泞的探方里，用毛刷轻拂一块曾深埋地层(dìcéng)的石块(shíkuài)。当特写镜头推向石面上清晰的打击痕迹，二十万年的时光封印被骤然揭开。 图源(túyuán)：四川广播电视台 01、海拔3750米(mǐ)的创作困境 皮洛(píluò)遗址，位于甘孜州稻城县的皮洛村附近，是一处(chù)旧石器时代旷野遗址。皮洛，在藏语中意思(yìsī)是河谷处的开阔平地。皮洛遗址的年代最早距今已超过20万年，意味着人类至迟在20万年以前就登上了青藏高原(gāoyuán)东缘。对于创作团队来说，远古人类为何迁徙到皮洛，如何在冰雪覆盖的高原上生存，群落之间是否有交汇交融(jiāoróng)，技术(jìshù)如何传播……这些都是纪录片需要回答的问题。 拍摄《看见皮洛》的挑战，从物理环境(huánjìng)就已开始。 这片位于稻城县皮洛村附近的(de)开阔河谷，平均海拔超过3750米。常年高寒缺氧，变幻莫测的天气与强烈的紫外线(zǐwàixiàn)，构成一道天然屏障(tiānránpíngzhàng)。摄制组每一次搬运设备、每一个镜头(jìngtóu)的等待，都演变成与大自然的艰苦角力。暴雨突袭时无处遮蔽，寒夜蹲守时呵气成霜，稀薄的空气让普通的攀爬都变得十分(shífēn)艰难。 “在大自然面前，今人与古人(gǔrén)的(de)待遇并没有多少差别(chābié)。”片中如是讲述。创作团队(tuánduì)在拍摄过程中遇到(yùdào)了暴雨、下雪等极端天气，这让他们对20多万年前古人类为何及如何在此生存繁衍充满敬畏与好奇。当镜头对准考古队员在寒风中用小刷子一点点清理地层时，这种艰苦有了穿越时空的共鸣——远古先民如何在此获取(huòqǔ)食物、抵御严寒，在“生命禁区”中生生不息？镜头内外的困境奇异地叠合了，创作团队也想尽(xiǎngjǐn)各种办法坚持跟踪记录了下去。 更深(gēngshēn)的困境来自(láizì)专业门槛。三星堆有精美的青铜神树与黄金面具(miànjù)，皮洛却只有沉默的原始石器。它们形态粗陋，非专业人士几乎无法辨识其价值。该片总导演何喻洁坦承，初次面对考古专家时“幸好(xìnghǎo)团队下了狠功夫，否则连基本的问题都提不出来”。 皮洛遗址的(de)(de)(de)考古范围看似局限在几个发掘坑内，但其背后的时空维度却浩瀚得惊人。时间上溯20万年以上，空间上牵涉整个青藏高原。不远处的高海拔宇宙线观测站似乎也暗示着天地人关系的宏大命题。如何将专业晦涩的旧石器考古，转化(zhuǎnhuà)为公众能感知的叙事？创作团队在高原稀薄(xībó)的空气中，艰难寻找着表达的氧气。隔着时间的长河，他们沿着远古人类走过的路，收集祖先们无意间(wúyìjiān)留下的零碎信息，力图(lìtú)揭开历史的帷幔，向故事更深处探寻。 02、虚拟(xūnǐ)棚里的史前风雨 在人类漫长的(de)历史长河中(zhōng)，约300万年的旧石器时代，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想象空间。今天的人们如何去理解昨日的世界？ 当现实拍摄遭遇(zāoyù)极限，技术成为破局的钥匙。 创作团队曾尝试在皮洛遗址附近实景再现远古人类生活。但让演员身着单薄兽皮，赤脚奔跑在海拔约4000米、布满砾石的(de)山脊(shānjí)上风险太大。现实困境(kùnjìng)让团队转向XR虚拟制片技术的怀抱。 走进搭建好的XR摄影棚(shèyǐngpéng)，时间与(yǔ)空间的屏障神奇地消融了。技术团队与考古专家反复沟通确认细节，精心制作道具、搭建场景。虚拟环境(xūnǐhuánjìng)中，演员(yǎnyuán)无须对抗真实高原的致命威胁，“下雨”“下雪”“日照金山”“璀璨星河”皆可精准控制。 “真正的日照金山(jīnshān)可遇不可求，拍摄窗口每天不足十分钟。”何喻洁感慨道(dào)，“但在XR棚里，时间(shíjiān)成了我们的盟友。”技术不仅规避了风险，更释放了创作的可能，那些数十万年前人类敲击石块制作工具、在严酷环境中协作(xiézuò)生存的场景，在虚拟与现实的交融中获得重生。 技术投入(tóurù)堪称奢侈。何喻洁介绍，团队采用12K电影摄影机，以8K/50P的(de)超前标准记录下超过100TB的素材。从巍峨雪山的静谧到星空流转(liúzhuǎn)的浩瀚，每一帧画面都在向观众传递着未经压缩的自然震撼。当这些超高(chāogāo)清影像与XR技术还原的远古(yuǎngǔ)生活交织，《看见皮洛》构建起一座跨越20万年的视觉桥梁。 03、对称石斧里的文明密码(mìmǎ) 在皮洛出土的众多石器中，阿舍利手斧堪称“石破天惊(shípòtiānjīng)”。它们(tāmen)形态规整、技术成熟，是目前发现的世界海拔最高的阿舍利技术遗存。尤其手斧呈现出的惊人对称性，成为解读远古精神(jīngshén)世界的一扇窄门。 “阿舍利(shělì)手斧超越了纯粹的工具属性。”该片总撰稿衡洁敏锐地捕捉到其人文深意，“这意味着远古人类在生存需求之外，已(yǐ)萌发(méngfā)对‘美’的主动探索。”当生存压力如影随形，先民依然愿意(yuànyì)投入额外心力，遵循内心冲动去打造一件兼具实用与美感的“作品”，这难道不是人类文明最(zuì)本源的浪漫？ 冰冷的(de)(de)石头仿佛还(hái)残留(cánliú)着20万年前人类掌心的温度，远古的心跳透过地层(dìcéng)隐隐传来，成为贯穿(guànchuān)古今的精神纽带。皮洛的发现直接挑战了旧有学术观点，这让(ràng)皮洛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。该片执行总导演袁航介绍，创作团队非常幸运地在(zài)拍摄期间赶上了一场关于更新世亚欧大陆古人类迁徙扩散(kuòsàn)的国际学术研讨会在稻城县召开。借此机会，他们采访到了来自希腊、波兰、澳大利亚等国家的专家学者。专家们分享了自己的学术成果，以及对皮洛遗址的观点看法，这实现了团队“立体客观、生动严谨”呈现的构想，汇集了现场考古、国内解读与国际声音。 在皮洛，石器不仅是工具，更是信物。它证明了青藏高原绝非文化荒漠，而是古人类迁徙、交流(jiāoliú)、融合的十字路口(shízìlùkǒu)。手握石器的先民们跋山涉水，在亚欧大陆的广袤舞台(wǔtái)上不断(bùduàn)相遇，共同推动了早期人类社会的进步。 04、天地人间的(de)共同叙事 《看见(kànjiàn)皮洛》最终呈现的，是一场多维度交响。创作团队摒弃了简单的线性(xiànxìng)叙事，精心设计出两条时间(shíjiān)线（远古与现代）、三个空间维度（远古家园、发掘现场(xiànchǎng)、浩瀚宇宙）、三重关系视角（天、地、人），形成独特的复合结构。 四集内容如(rú)镜头渐次拉远：第一集聚焦考古队员在发掘现场精耕细作(jīnggēngxìzuò)；第二集视野扩展至青藏高原的壮阔地理；第三集追踪古人类在东西方(dōngxīfāng)之间的文化交融；第四集则仰望星空，将(jiāng)皮洛遗址与邻近的高海拔宇宙线观测站并置思考。 纪录片中，中外考古学家、地质学家、天文学家轮番登场。外国学者惊叹于皮洛手斧与西方阿舍利工具的(de)(de)相似性；中国专家则剖析东亚旧石器技术(jìshù)发展的独特路径。观点的碰撞在皮洛上空交汇，古老智慧与现代研究在此刻凝聚成桥(chéngqiáo)。 在客观的(de)信息之外(zhīwài)，该片还力图在故事(gùshì)讲述中加入(jiārù)带有温度的笔触，尝试去共情远古人类的感受。“在共通的情感中，人类可以跨越(kuàyuè)古今(gǔjīn)、地域、种族。”衡洁表示，“地表之上看似独立，土地之下(zhīxià)根系相连。从直立人一路走到今天，我们一直都是这个地球上的邻人。”皮洛遗址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真理：人类曾经同源，终将走向命运与共。她认为皮洛的故事，是一个关于寻找的故事；是一次去“看见”人类最根本需求的历程；也是一场“我们与他们、我们与自己”的对话。 稻城皮洛的(de)风依旧凛冽(lǐnliè)。考古队员轻轻拂去一件石斧表面的浮尘，20万年的时光在毛刷下流淌。当纪录片在央视荧屏亮起，观众将(jiāng)跟随镜头攀登雪线，踏入XR复原的史前营地(yíngdì)，在对称精美的阿舍利手斧前驻足。这石斧不再仅是学术(xuéshù)意义(yìyì)上的“世界最高遗存”，而是远古祖先留给我们的信物：证明在生存的严酷底色上，人类对美与秩序的追求，对交流与合作的渴望，早已刻入基因。 20万年何其漫长，又何其一瞬。高原的风雪可以抹去足迹，却无法冷却那传递至我们掌心(zhǎngxīn)的、穿越时空的微小温度(wēndù)。它低语着一个朴素的真相：无论走出多远，人类始终共享着同一场(yīchǎng)壮丽的远征。